濮阳上古文化考古发现与研究
主讲嘉宾：袁广阔
（袁广阔 首都师范大学考古系主任，历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首都师范大学燕京学者，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中国考古学会夏商考古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新石器考古和文化遗产专业委员会委员。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明的起源与国家的形成方面的研究。） 各位领导、专家上午好！非常感谢会议主办方能给我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让我来濮阳介绍一下我在濮阳的考古发现。濮阳市地处河南省东北部，冀鲁豫三省交界处黄河下游冲积平原的中心地带。上古时期名为帝丘，濮阳一名始于战国，秦汉以降， 又先后有以东郡、澶渊、澶州、开州称之，民国复更名为濮阳。 濮阳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现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8处，国家历史文化名街 1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6处，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200余处。2004年，濮阳市被国务院命名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 1987年，濮阳西水坡遗址发现三组蚌塑龙虎图案，距今已有6400之久。濮阳也因 之被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赞为“中华龙乡”、“华夏龙都”。这片土地不仅是上古中国龙图腾的源头，也是“颛顼遗都”、“帝舜故里”，是上古文明遗址的集中区域。早期文明如星汉灿烂，文化遗址类型丰富，脉络清楚，见证了新石器早期到青铜时代古代人类社会的文化发展轨迹。 一、濮阳考古发现的状况 2004年的时候我就开始在濮阳进行考古。大家知道的颛顼帝丘城，卫国都城是我 首先做考古发掘的。2006年我调到首都师范大学的，我们学校的实习基地重点仍然放在了濮阳，到现在为止，我们在濮阳的考古工作没有断。濮阳的考古工作与濮阳建市建设密不可分，1983年的时候，考古工作在濮阳现代市区的马庄遗址首先开始。1987年文物部门为配合当时濮阳市的引水工程对西水坡遗址进行发掘，遗址是在黄沙下面大概有五六米下发现的，其中最大的发现是龙虎墓。2004年的时候，随着国家文明探源工程的启动，我建议河南省考古研究院在这开展工作，进行了考古发掘和钻探，发现916万平方米的卫国都城，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这里不仅是颛顼的都城也是卫国都城。卫国都城的发现有几点比较重要，比如说他这个不仅仅是一个时期的城址，他是原始社会和仰韶文化开始，历经龙山文化，夏文化到商文化，可以说二里头时期、殷墟时期，一直到周，多个阶段历史文化遗存都有发现。后来在汉朝的时候，黄河发大水，河决瓠子河，就把这个城址给冲毁了，文献记述得到考古发掘证实。2008年河南省考古研究院，对濮阳市区的戚城遗址进行了发掘，发现龙山文化时期开始建城。到了春秋战国时候，人们又在龙山城墙上面做了新的城墙，并扩大了城址的规模，在戚城的外面，就是现在的地下还有一个外城。这是因为春秋战国的时候，濮 阳在卫国都城出现以后，戚城的功能也开始变化的一个体现。所以我觉得戚城公园以后应该按照外城做一个新规划。 2012年到2014年，首都师范大学和濮阳市考古研究所联合对铁丘遗址也进行了发 掘，铁丘遗址大家知道，它叫铁佛寺，原来是一个寺庙。下面是一个仰韶到龙山、商代的一处古遗址。上面是濮阳考古工作的几个例子，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濮阳的上古文化遗址的几个重要特征。 二、濮阳古代文化遗址的具体特征一是濮阳古代遗址众多，丘状特征突出。濮阳的古代遗址因地处古黄河河道区，均湮没在泛滥的淤沙之下，需经考古钻探发掘才可重见天日。遗址下层为仰韶文化、中层为龙山文化，上层为商周文化遗存。遗址的形状多为圆形丘状。矗立在平原之上。当地居民称之为“丘”、"堌堆”、“陵”、“冢”、“台岗”、“岗子”等。濮阳一带分布着一系列与早期文明相关的著名丘类遗址，它们多与上古传说相关，如颛顼帝丘、南乐仓颉陵、范县丹朱墓、蚩尤冢等。这些传说历史的线索与侧影, 密切关联。比如说我们说帝丘跟颛顼帝有关等等,这些遗址和传说联系起来，和时代相照。濮阳的传说和其他地区的传说是不一样的，这里是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来支撑的。 二是濮阳古城址的发展传承有序、层垒重叠。 濮阳地区的文化遗存大都经过科学的发掘或调查，保存较为完整，文化序列相对清晰；戚城遗址位于濮阳市区，地层堆积完整，文化脉络清晰。裴李岗文化 -仰韶时代-龙山时代建立城址-春秋时期建筑城。高城遗址有仰韶文化、龙山文化、二里头文化以及殷墟、东周相沿不衰。铁丘、马庄等文化堆积等都如此。考古发现早的七八千年前的裴李岗遗址，上面仰韶文化遗址，再上面龙山遗址，再后夏商周，这些世代相传的。 三是因黄河泛滥，部分遗址埋藏深。 汉代以后，濮阳的遗址基本上就出现断层了，这个地区是与黄河泛滥有密切的关系，很多遗址都是在黄沙下，历史上黄河多次在濮阳地区决口、漫溢。黄河改道自汉武帝首次流经濮阳，在濮阳境内大规模的改道迁徙就有8次，小规模的多达100余次。河道的变化为濮阳留下了多条故道、残堤与沙岗，构成了濮阳独具特色的地理文脉与历史图景。换言之，濮阳的历史，就是一部黄河文明史。也可以说濮阳地区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河道。 三、濮阳这个上古文化的两个高峰 濮阳这个上古文化的两个高峰，也就是刚才王震中先生讲的前两颗明珠。濮阳上古文化的第一个高峰——仰韶文化西水坡遗址。濮阳新石器遗址基本都包含有仰韶文化遗存，马庄、铁丘、戚城、高城都如此。说明当时遗址密集，文化发达，西水坡遗址龙虎墓葬的发现，以及大量文化遗存的发现可以说明。从大量大型陶鼎等的发现，可以认为西水坡为豫北冀南的仰韶文化中心。大约6000多年前，濮阳西水坡已发展成为一个欣欣向荣、四方辐臻的经济、宗教、文化中心。后岗一期文化，范围是非常广泛的。他北边是老河北省的南部，南边到郑州一线，西边到我们现在说的焦作济南一线，东边到山东的菏泽一线，我在菏泽也做过考古，他的文化面貌是一致的。所以说以西水坡为代表的这个后岗一期文化是一个大的文化，是我们整个上古文化里面传播范围比较广，而且时间比较长的，这应该说是当时是一个跟强势的文化，这是仰韶文化。
西水坡遗址，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鼎文化非常发达，博物馆也能看到很多的鼎，口部直径接近一米，在当时是非常的大，这是我们濮阳文化一个重要的特点。
濮阳上古文化第二个高峰，我认为就是以高城遗址为代表的龙山时代。就是说我们濮阳的遗址除了下面是仰韶文化以外，接着上面就是丰厚的龙山文化。刚才给大家放的有一个挖掘很深的、堆积很高的丘。实际上大概有十米高的文化层都属于龙山时代的，大家可以想想，在龙山时期，这个地方的人非常稳定，而且住的时间很长。然后文化非常发达，基本上是各个遗址上都有丰厚的文化层。出现大型中心遗址，高城遗址位于五星乡的高城村，上层是卫国都城帝丘面积916万平方米（戚城内城面积14.4,外城共40余万平方米）。城址下面发现仰韶文化、龙山文化、二里头、殷墟的各个时期遗存。其中龙山文化遗存的面积在100万平方米以上，应处于龙山时期的核心地位，其面积在河南同时期中最大的遗址。这个遗址面积比较大，地势也比较平坦，位置也比较重要，所以说卫国的时候，就把它的都城迁到这个地方。 龙山时代濮阳存在一个庞大的聚落群，可以分出三个层次，显示了一个“都、 邑、聚”的古国模式。 第一个层次是以高城为中心的都邑的存在。还有以我们戚城为代表的，就是周围的卫星城市，这种小型城市的存在。还有一个就是围绕着卫星城市，周边有很多小型遗址的存在和村落的存在，我们把它分了三个层次。第一个就是以高城为代表的都邑。 第二个层次是围绕高城分布的规模较小的城址，形成次中心的龙山文化遗址群。北部有戚城遗址，戚城是春秋时期卫国边陲军事重镇，龙山时期是高城的重镇。东南是咸城遗址，是高城东南部保存较好的龙山遗址，在东周时仍然使用。西南是文寨遗址，是高城西南部保存较大的龙山遗址，位于濮阳县子岸乡，面积40万平方米。该遗址周边有众多的小型遗址。 第三个层次是围绕戚城、咸城周边的大量的小型聚落。它们目前在濮阳有近30 处，滑县有30余处，内黄、范县都有。以咸城为中心，东南又有程庄、皇姑屯、银岗等遗址等组成二级和三级聚落群。以戚城城址为中心，周围有金桥、蒯聘台、铁丘、马庄、西门里等组成二级和三级聚落群。西南是以文寨遗址为中心，与滑县与濮阳邻近区的近30余处聚落，组成了一个二、三级聚落群。 实际上濮阳古遗址这个数量很多，目前濮阳县发现有20多处，如果我们把这个黄 沙下的遗址都钻探出来，我们的古代文化遗址的数量是远远大于郑州地区的。 四、濮阳与夏文化关系 濮阳与夏文化关系也是比较密切的，这个说有几点吧。第一个是环境，就是这块地质的环境，我们看为什么龙山有那么多遗址，是过去河流、湖泊比较多的地区，适合人类生产和生活。第二个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这个地区是东夷文化和华夏文化交汇的地区，夷夏斗争的前沿。我们看古代文献里面，夏人大家很多人都能记得是后羿代夏的故事，实际是夷人这个时候他强大了，他开始吞并夏的一个体现。古代文明产生，就是部族斗争容易产生文明，所以说我们这地区是天然产生文化的位置。 文献记载中的夏朝都城如相都斟灌（范县）和帝丘（濮阳高城，相是夏王朝第四代国王）。都在该地区，因此，濮阳的夏都与夏文化探讨值得学术界重视。除了夏都以外，其实文献关于夏人的部族、发源地也有很多文献都能跟我们濮阳联系起来。 五、对濮阳夏文化提几点建议 以夏文化为突破口，加强考古研究力度。我们应当抓住当前中央及河南省关注古代文明与夏文化研究的机遇。濮阳是文献中记载颛顼帝及有两处夏都，这些线索说明濮阳与中国古代文明起源的密切关联。应当在原有考古资料整理的基础上，针对性的继续开展工作。 加大考古钻探力度，力争早期遗址的新发现。濮阳黄河淤沙几乎遍布各个地区， 有的地方又特别深厚，因此需要深探。 可以以目前发现的丘类遗址如戚城、马庄、西水坡的为基础建立一批城市遗址公园和小型博物馆，来保护、展示、宣传濮阳的古文明。 总的来说，濮阳地区的古城遗址，沿用历史悠久，文化序列连贯，历史地位重要。濮阳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重要文明发祥之一，也可以说是一个核心的点。下一步应当围绕着濮阳与中华文明起源、夏都与夏文化等课题，做一些更深入的研究。濮阳将在展示中华文明起源、实现中华文化复兴，推动历史传统的创新发展中具有关键作用。（未完待续）
